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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贲:“说理课“也是一门学问(3)

这不是一种多么难的知识,它更多是一种习惯,而习惯是需要从小培养的

徐贲现在任教的大学里,课程不得超过20个学生,写作课也是一样。学生围坐在一张大圆桌旁,面对面地讨论和交谈。

谈到美国学生的课上表现,徐贲坦言“和国内差不多”,专心做学问的有,想混学分了事的也大有人在。“但这些学生普遍都已受过‘话中带理’的教育,也就是在说出自己的看法之后,随即给出理由或说明。”

有一次,在古希腊思想经典阅读课上,大一新生们跟着徐贲一起阅读索福克勒斯的悲剧《安提戈涅》。讨论中,大家聊到了关于政治家品行和智慧的话题。

当时正值美国大选期间,一个学生提到,共和党候选人麦凯恩比民主党候选人奥巴马更有资格当总统,因为选民对他的政治智慧比对奥巴马有更充分的认识。结果话音未落,马上就有另一个学生接茬,“我们没有理由怀疑奥巴马的智慧,他是哈佛大学的法学博士。”又一位学生很快表示反对,他认为,有博士学位只能证明奥巴马有知识,不能证明他有智慧,更不能证明他有政治智慧。

你一言我一语中,这些刚刚年满18岁的年轻人进行了一场激烈的课堂辩论。

这样的场面在美国课堂上经常可以看到。徐贲说,从高中开始,学校就会将政府文告、政策说明、政党文宣等“公共文本”当做说理评估的对象。学生们都知道,即使是印成铅字的公开出版物,也不一定就在道理上说得通,而这正是反复进行的说理评估要告诉学生们的基本道理。

“其实小孩子都有问为什么的本能,而回答这个为什么就需要提供逻辑上合理的解释。”徐贲说,“人天生就有逻辑辨别能力,但并不充分,这就像人天生就有语言能力,但并不完善一样。说理不是一种多么难的知识,它更多是一种习惯,而习惯是需要从小培养的。

有时候,徐贲会碰到一些内向而缺乏自信的学生,他们经常会问,在作文中可以用“我”(“我认为”、“我的看法是”)来做主语吗?

“我说当然可以,不仅可以,你们还应该尽量去发出自己的声音。”徐贲说,自己很注意向学生阐明“公共说理”与“专业论述”之间的区别——尽管不是专家,但还是可以就公共话题提出议论和说理,因为说理涉及的是人人都能认识的事理,讨论的是与每个人的经验和周围世界有关的事情,而不是专业人士的知识——关心和讨论“人的事务”,是说理写作的传统。

徐贲介绍,在初等说理教学中,老师引导学生们学习说理,用的都是他们熟悉并有兴趣的议题。除了让学生试着在结论前加上“我认为”以外,老师们还会要求学生在结论后面跟上一个用“因为”引导的理由或解释说明,以养成“话中带理”的说话习惯。

在他的印象中,加州有一份免费赠阅中学教师的《加州教育工作者》杂志,几乎每一期都有一整页是针对某个具体的可辩论话题,比如学生应不应该穿校服,学校里应不应该装监视器,学校该不该容忍学生说粗话,等等。左边栏写着大大的YES,下面是几个可以支持这个看法的理由,而右边栏则写着NO,下面同样有几条相关的理由。

徐贲记得,自己和这些学生一般大小的时候,正是中国标语口号盛行的年代。和许多同代人一样,徐贲至今仍能脱口而出不少当年的经典语录。“当时根本不会去想这些标语结论的理由是什么。”他坦言,美国的从教经历对自己是一种学习说理的“补课”。

如今,在课堂上讨论问题时,他会习惯性地问学生:“你知道我下面要问什么了吧?”

“Why(为什么)。”熟谙老师秉性的弟子们笑答。

“其实,学会‘说理’教育并不难,但能不能领会背后的人文教育理念就是另一回事了。”徐贲在书中写到,“说理”不仅仅是一种技能,更关涉着某种价值,“包括一种不脱离个人经验、独立判断的知识观;坚信‘理’来自每个人自己的理性,而不是强迫;说理的权利与把理说清的责任是结合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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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赵光菊]
标签: 徐贲   说理课   《明亮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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