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后”身处战乱也不忘记仰望星空,“80后”生活平稳反为房子犯愁
“90多年前,多么遥远的过去啊……那是爸爸的爸爸的爸爸的童年时代!”当打开郄义所写的《岁月深处的童年往事》,“80后”左月充满了好奇,“那时候的孩子是什么样?他们生活在怎样的城市?吃什么,玩什么,上学的时候有什么样的老师和同学?”
在她过往的认知中,提起那段岁月,脑海里不自觉地就蹦出来“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等字眼。她说得出武昌起义、辛亥革命等名词,也记得鲁迅笔下的闰土等文学形象,但还是觉得陌生而遥远。
郄义的回忆让她一下子走进了时空隧道,和老爷爷一起回到往昔。这位图画书设计师发现,那个年代的孩子恶作剧的方式和现在差不多。张学诗就会一把按住郄义的后脑勺,拼命地把他按弯腰,然后抬起一条腿,从脑袋上跨过去,在当时这个动作叫“迈毛”。
她还发现,虽然相隔近百年,孩子们都被大人逼着学画画、弹钢琴。提起童年的美食,无论年老年幼,大家都会流口水。
最让左月诧异的是,在那样一个兵荒马乱、军阀混战的年代,小小的郄义即便在上厕所的时候,也不忘仰望星空。他还立下当科学家的志愿,研究天上的未解之谜。
相比之下,左月的心愿可没有那么“高大上”。她最大的梦想是住进“大house”。这也是贯穿她《我有大头、下雨不愁》的一条线索。
小时候,她住在胡同的一处大杂院里,一家五口人挤两间平房。
她上小学时,搬进了爸爸所在的798工厂分配的12平方米的房子。左月有些自嘲地说:“这一间房子就是工厂的宿舍楼,是50年代初东德专家援建厂区时一起盖的,当初是为单身职工设计的宿舍。只不过专家们大概忘了,工厂里几千名单身汉们有一天也会结婚生小孩儿。”
等一家人把东西搬进屋摆好,基本上等于进屋就得上床了。晚上,左月和爸爸妈妈并排躺在床上,大人们的脚只能放在搭出来的那节木板上。遇到炎热的夏天,她就打地铺。第一年买的冰箱,第二年才腾出地方搬到屋里。
后来他们又换了房——15平方米的一居室外加一间自建的9平方米平房。
左月拒绝了记者到家里采访,理由是“屋子太小”。她还说,连最要好的朋友也很少来家里,如果见面都是约在家附近的咖啡馆。
作为第一代独生子女,左月跟着父母走进肯德基在北京前门开的第一家店,拿美国人的快餐食品当生日大餐吃;晚饭前则在彩色电视机前看日本动画片《圣斗士》、《花仙子》和《奥特曼》。
只是,在她“小时候”即将结束时,赶上了改革开放后特有的悲壮告别——国企改制、工人下岗。
对于这一转型,听着“当工人很骄傲”的说法长大的左月深有体会。当她读小学时,班长的爸爸是个大商场的经理。有一年圣诞节这位经理送给学校两棵圣诞树,挂在上面的彩灯足足闪烁了一个月。班上的同学都羡慕有个经理爸爸的班长,班长也说自己很骄傲。
左月在书中感叹:“当我知道何为骄傲并学会正确运用这个词的时候,工人的那份骄傲却没有传承到我这一代。”
但实现大房子梦想的重担,却压在了她的身上。她回忆,小时候最爱对奶奶说的话是:“等我长大了给你买大房子,我们每天都住在一起。”
奶奶没有等到她兑现诺言就去世了。如今,让父母搬进宽敞明亮的楼房成为她的心愿。“但我从来没有对他们说过。”左月说,“很害怕自己实现不了。”
她甚至想过,有一天,在父母去世前,她会握着他们的手说:“爸妈对不起,下辈子再给你们买房!”
这些经历让保冬妮感到唏嘘。她指出,这种对物质追求的坦白,在进入改革开放以后,儿童写作中越来越明显。“和半个多世纪前的儿童不一样,他们不再生活于家庭、社会的阴影中,他们有自己的生活圈子,有自己的小小故事;但另一方面,他们对金钱有直白的渴望,这是10后、20后、30后……以至50后、60后都不可能有的童年心理记录。”她告诉中国青年报记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