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子学”必须与经学相结合
复旦大学哲学学院教授李若晖
“新子学”发展,应该立足自由经学和子学传统相互促进上。传统上,以经为中华传统文明之核心,如《四库全书总目》卷一《经部总叙》开篇有云:“经禀圣裁,垂型万世。”以经为大道之所在,此固汉唐经学之通义,但是其在历史上的具体表现另有曲折。
至于诸子之学,一般认为是经学的附庸和补助。而冯友兰《中国哲学史》分中国哲学史为两大阶段,即子学时代与经学时代。“上古时代哲学之发达,由于当时思想言论之自由;而其思想言论之所以能自由,则因当时为一大解放时代,一大过渡时代也。”其实即便在先秦时期,诸子也与经学息息相关。王葆玹指出:中国有一俗见长期流行,即以为五经纯为儒家经书,经学为儒家所独有。实则五经在秦代以前,乃是各家学派共同尊奉的典籍。先秦至汉初之经说本与子学一体,也是活泼泼的自由思想。经子关系,诚如《汉书·艺文志·诸子略》序所言:“《易》曰,天下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今异家者,各推所长,穷知究虑,以明其指。虽有蔽短,合其要归,亦六经之支与流裔。使其人遭明王圣主,得其所折中,皆股肱之材已。”
近代经学沉沦,子学复兴,但复兴后的子学弃经学而附哲学,于是中国传统义理之学的固有格局与内在脉络被打散。这在经学领域表现最为明显。汉王朝以秦制律令体系,驯化经说,建构经学,再以之一统思想,对于这个传统需要现代学者加以疏通。近年叶国良倡言:“经学的生命力是否旺盛,端看是否有新体系出现,易言之,须有适用于我们这个时代的创新之作,才能维系经学的生命力,这方面还是有待努力的。”
我们认为,经学的根本性地位还是要承认,中国文化还是无法彻底离开经学,同时需要发掘经学的自由传统,允许自由辩论、自由质疑。经学时代之前的经说就是自由的传统。因而,如何回到自由经学,并以此为基础重构子学?这是当代“新子学”建构的要点。
如何重构子学?汉初司马迁可以为我们提供参考。钱大昕《潜研堂文集·史记志疑序》论曰:“太史公修《史记》以继《春秋》,成一家言。其述作依乎经,其议论兼乎子,班氏父子因其例而损益之,遂为史家之宗。”太史公正是熔经铸子,才能“拾遗补艺,成一家之言,厥协六经异传,整齐百家杂语”。
因此,当代“新子学”的建立,必须与经学相结合,以中华文化的大本大源为根基,立足于中华文化自身,面对中华文化的根本问题,重铸中华之魂,此即当代“新子学”之魂魄所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