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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决策:重识“未知的无知”

——鲍勇剑副教授在复旦大学管理学院的演讲

“是做还是不做?”这是莎翁名剧 《王子复仇记》 中著名的“哈姆莱特之选”。对于此类问题,过去30年,像哈佛商学院战略规划教授波特这样的专家通常都会建议:请想好了再做。

无论是项目决策、风险决策,还是规划决策,其实,“想好了再做”暗含了一个前提,即认为我们知道我们所知道的(the known  knowns),甚至可能知道我们所不知道的(the  known unknowns),并有认识能力将“未知”化为“已知”。

当决策活动发生在较稳定的环境中时,上述的认知前提确实是成立的。但是,稳定的环境要么不复杂,要么允许通过充足的学习时间来解码复杂性。因此,准确而言,上述项目决策、风险决策和规划决策属于“常态决策”。

2002年2月,当小布什时期的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被问起侵略伊拉克的证据时,他绕着弯回答,证据可能属于“我们不知道我们不知道什么” (the unknown unknows)。此后,面对“未知的无知”,怎样决策?如何行动?它们便成为危机决策的“认知悖论”。

对于“未知的无知”,芝加哥大学经济学教授奈特把它解释为小概率事件的不确定性。在他发表于1921年的 《风险、不确定性和利润》 一书中,奈特详细说明了风险指的是我们已知的概率分布,即“客观风险”。而不确定性显示了我们对新现象的无知,包括缺乏认识新现象的工具,所以,确实存在“未知的无知”,即我们不知道我们不知道什么。

南加州大学工程学院的弗里德曼教授是全球11位研究地球防御计划的专家之一。他曾向我展示行星撞地球的分布图。它深度改变了我对地球命运的看法。但老教授说,比行星撞地球的可能性更糟糕的是彗星。就像运行周期为2850万年的鹿林彗星一样,对它,人类没有任何积累的知识,充满了“未知的无知”。

面对“未知的无知”,“常态决策”失去效用,“危机决策”才是合适的选择。从“是做还是不做”到“做了才知道”,危机决策因更强调后者而更具有实践价值。今天我们就一起来聊一聊如何面对“未知的无知”、如何看待“危机决策”。

只有做了才知道

当网络技术、智能机器人、新型材料、交通技术拆散了行业之间的篱笆后,重新组织商业形态的成本降低,优势增大,商业再现了一种游牧民族般的属性:哪儿草肥去哪儿,哪种牲口好养就养它,只要能够保持自己的放牧能力

“要么做,要么不做,没有试试看!”这是著名的科幻影片 《星球大战》 中800岁的智叟尤达对徒弟“天行者”的忠告。习惯了思考“做还是不做,这仍是个问题”的观众,突然必须重新审视和思考自己的人生态度和世界观。然而,“天行者”的果断,哈姆雷特的犹豫,谁更值得追随呢?

研究流体力学的专家告诉我,“湍流”是一种独特的现象。对它的流体形态特征,人们无法事先用公式去确定,因为它受到各个变量的交互影响,且互动的瞬间模糊,互动的效果事先不可全知。与“湍流”现象类似,危机好比社会关系和人际互动过程中的“湍流”。它既显现已经被打破的成见,也代表尚处矛盾和挣扎中的各种新见解。就像没有任何人可以事先预料克里米亚和乌克兰东部现在的局势。接下来,它们所身处的地缘政治的合理性与合法性,仍将处于挣扎与互动交织的过程中。

复旦大学的俞吾金教授曾经以马克思主义的实践论来解释“做了才知道”。他认为,“实践”既是马克思主义的本体论,也是马克思主义的方法论。中国的导弹专家、决策学教授张顺江则进一步把“实践”阐述为“思考的内实践和行动的外实践”相激相荡。落实到危机决策中,实践就是“想中做,做中想,边想边做,边做边想”。由此,我们找到了重新认识“未知的无知”的方法,即上述的马克思主义实践论。下面的商业历史案例亦表明,它其实已经一直被运用在商业活动的危机决策中。

1929年12月31日,在美国通用汽车公司第21份年报上,高管就为何要参股“福科”飞机公司作出解释:“对飞机的未来,现在我们无法准确陈述。不过,通过参股,我们可以置身空中交通之前沿。这样,我们有机会深切理解其中的问题。据此,通用则能获取逐步清晰的评估证据,增长判断能力,进而决定发展的策略和政策。”“福科”就是波音公司的前身。通用汽车以这种实践方法来想象未来的交通工具模式、应对环境中的不确定性。

最近,谷歌、亚马逊和脸谱争购“无人机”技术,因为它既可能实现云端移动WiFi,也可能应用于快递物流。但它具体会变成什么,人们只能边做边认识。但显然,谷歌、亚马逊和脸谱在此例中的决策风格与传统做法已有明显不同。

由于长期处于较稳定的业务环境中,传统企业一般熟悉“常态决策”,注重成本收益比较和选择。因此,波特的产业价值链定位策略也比较有效。可是,当网络技术、智能机器人、新型材料、交通技术拆散了行业之间的篱笆后,重新组织商业形态的成本降低,优势增大,商业再现了一种游牧民族般的属性:哪儿草肥去哪儿,哪种牲口好养就养它,只要能够保持自己的放牧能力。

可见,“做了才知道”的实践观可以帮助商业组织游离于“二可之间”的创造状态。它包含的“新模式因子”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但真的只有做了才知道。就像阿里巴巴和微信,新模式暗含的因子能否成功,只有通过变化的过程逐渐呈现出来或衰变下去。相对于“常态决策”,这是一个关于“变态”(变化中的状态)的决策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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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焦杨]
标签: 决策   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