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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兴尧:那些民国大师的讲义

核心提示: 大约在1930年前后,北京大学等校迎请章太炎先生北来讲学,我在北大参加听讲,由北京大学出版组用毛边纸大字铅印的讲义,加以句读,讲题是《广论语骈枝》。时先生已六十多岁,每次出台穿着长袍马褂,由四五个人陪同,其中一人手持长城牌香烟一筒,但先生讲书时

知识分子离不开图书杂志,是书刊的主人,书刊是知识分子的资本,帮助他建功立业,互为之用,相辅相成。日积月累,数量增多,经常翻阅,难免损坏,久而久之,线装书开线,平装书脱皮。每架之上,新旧杂陈,长短不齐,五尺之楼,别无长物,环顾周围,只是一大堆破烂,确乎是真正“寒斋”:如古“陋室”。有人给我上一尊号,称为“破烂王”,我居之不怩,并作了四句顺口溜:“图书已满架,破烂也称王,开卷即有益,何必事辉煌。”

所谓破烂,有一部分属历史文物,大部分属于研究的参考资料,每次搬家,常把一时用不着的图书杂志捆存起来,置于廊下。因为这些书刊本身都有一定价值,弃之可惜,留之麻烦,时间久了,没有精力和时间去整理,任风吹日晒,总觉得肉烂了在锅里。事物的机遇无常,说不定有一天还要找它,如去年为寻找旧存的《说文解字》,就好不费事。近来要求美化环境,打扫卫生,不能不把捆存的书刊加以清理淘汰,在破烂中见有旧讲义十数册,还是六十年前之物,见之如对敌人,无限感触。都是在北京大学时期的课本,其中有陈寅烙讲的史地,胡适之讲的哲学,钱玄同讲的音韵,章太炎讲的《论语》等,这些旧讲义老课本,现在看来,虽不能视为文物,也足称是孤本,回忆当年各名家的讲习情况,亦有足述者。

我是1926年在沙滩红楼上学念书, 1931年毕业,同时入“北京大学国学门研究所”进修。当时北大还是旧制,预科两年,本科四年,预科分为甲乙两班,简称预甲、顶乙,预甲将来入理科,以数理化打基础,预乙将来入文科法科,以国学文学作根底。我读预乙,主要课程有二,一是采取诸子百家的学说编为《国学概论》,一是摘录《文心雕龙》、《文史通义》等书,编为《文论集要》。其他还有诗选、词史等。选修科目有三理,即心理、伦理、论理,后来我入史学系。四年本科,学习文史哲方面的课程,随着教授的专长,进入专题研究的范畴,现在所存的几本旧讲义,均属于专题研究的性质。

陈寅恪先生讲的《西北史地》,是典型的专题研究,他论述古代西北民族的发展、迁徙、混同的经过,由地理环境的变迁形成风俗习惯。他特别讲到中国史书上的大夏及大月氏民族与中国的关系,在地理方面涉及到古印度、波斯、越南等地区。陈先生学通中西,他编写讲义的方法,除了引证中国古史外,旁及《西域记》、佛经诸书,对于当代中外学者的研究著述,亦予引证评论。于是,他把古今各方面的说法,加以综合,有同意的赞许,有不同意的批判,他的讲课比较专门精深,非一般初年级学生所能理解接受。

陈先生身体很弱,高度近视,秋风一起,便穿着厚重的大马褂,坐着讲书,有时反手在黑板上写几个字。开课时听讲的约三四十人,满满一小屋人,逐渐慢慢地消失,到最后只剩六七个人。其原因,一是他讲话声音很低,后面的人听不见;二是他说话似江西口音,有些人听不懂;三是他所讲的问题窄而深,如所讲大夏、大月氏及突厥、吐鲁番等,广征博引,听起来好像杂乱无章,实则是围绕一个主题,寻根究底,不细心耐心听,是不能理会的。他在清华大学,梁启超先生讲某一问题时,常对学生说你们去问陈先生,可见学者们对他的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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