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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的芦苇:一位研究者的告白

◇在台大求学阶段,养成一个阅读习惯或许稍值一提。由于身处苦闷的时代,年轻人心情青涩是自然之事,但总勉强自己以阅读西方经典名著,来排遣内心的郁闷。其故无他,阅读外文名著必须聚精会神、心无旁骛,因此不知不觉“苦读”了一些大小不拘的名著。

◇在哈佛有两位重要的先生,循循引导我步上研究的旅途,其影响既大且深。其一为史华慈教授,示知我如何以批判的眼光,处理中国思想的问题;更重要的,他把我从西学游骑无归,拉回到中学,他认为我原先些许的西学背景,定将有助于探讨中国文化的特色。有鉴于我的中学底子不足,史华慈老师介绍我到耶鲁大学向余英时教授求教。余英时老师以身作则,教导从何入手,方为研究中国文化的康庄大道。他把我从“概念取向”的迷途,导正到正确的研究轨道。

◇当时我的所学与史语所“史料学派”的学风,确有落差,最后,竟能梦想成真,成为史语所的一员。这是我一生第一个职业,也是最后的一个职业。在所,如老僧入定,经常孤灯守长夜,但能摒除俗世的烦扰,尚友古人,竟也乐在其中。

“思想的芦苇”(thinking reed),明眼人一望即知,系借用西哲巴斯噶(Blaise Pascal,1623-1662)的名言。他在其名著《沉思录》(Pensées)里说道:“人像似存在中最脆弱的芦苇,但却是会思想的芦苇。”巴氏以“能思考”来彰显人无比的尊严,以对抗浩瀚而无意识的大自然。我的命题虽如是,却意不在于此,它只不过要供出:个人微不足道的知识探索,说穿了,也只能是“思想的芦苇”的一己之见,盖难脱野人献曝、敝帚自珍的俗谛。

以下,我想挪用些许的篇幅,对我的学思历程略作交待。个人知识的养成教育来自三个重要的学术机构:台湾大学(1969-1975)、哈佛大学(Harvard University,1977-1983)、“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1983迄今)。兹略述如下:

首先,台湾大学乃台湾首善的学府,自不待多言。1949年,傅斯年(1896-1950)临危受命出任该校校长仅一年有余,却立下自由、独立、多元的学风,影响迄于今日,而为师生所感念。台湾四边环海,位处东、西交通枢纽,极易受外来文化的影响,在欧风美雨的笼罩之下,1970年代的台湾,存在主义(existentialism)风行。年轻学子人心惶惶,无不戮力突显个人的主体性,亟求作生命的抉择,“苦闷的象征”乃为其时精神的共相。

但有趣的是,人文研究的走向,却与存在主义的风潮背道而驰。台湾学界当时面临崭新一波西潮的洗礼,与“逻辑实证论”(logical positivism or logical empiricism)相互呼应的“行为科学”(behavioral sciences)骤然跃为人文研究的主流趋势。要知“存在主义”与晚出的“逻辑实证论”原本便格格不入,甚至针锋相对;但,我们的师长辈多半从美国学成归国,无不主张从“社会科学”下手,方为历史研究的不二法门。

唯师命是从的我,于是便到处修习有关“心理学”、“社会学”、“人类学”的课程;甚至也到哲学系选了“符号逻辑”、“数理逻辑”、“科学哲学”、“语意学”,前三门课是与林正弘老师修习,最后一门课则是与一位美国教授(PerrySmith)上的;也旁听了“文学批评”、“物理学”、“微积分”等,但都不了了之,一心只以“世界知识公民”自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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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焦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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