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快我们产业竞争力的升级,事实上要做很多工作。口号喊得震天响,也喊了这么多年,没有实实在在的市场压力不行,面对压力没有行动也不行。现在压力传导得很快,这几年我们的出口从20%多的增长变成了负增长,这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外部需求确实不好,二也说明我们原有的产业竞争力受到挑战,必须进行升级。我们的资本技术密集型产业,都是高保护的产业,汽车产业是一个典型。这些产业除了国内市场的竞争,需要开放式地发展,一定要让它们感受到国际市场的竞争压力。在这些产业较弱的时候,保护是没有问题的,美国、德国在工业化早期都曾保护过一些产业,学术界也有幼稚产业保护理论。但一个产业假如保护50年,就不是幼稚产业了,它会养成惰性,都成了“中老年产业”还保护,它就废掉了。所以,对产业的保护不能过度——水平不能过高,时间不能过长,一定要让市场逼着这些企业、产业以及政府的政策去做调整。
当然,以信息技术为代表的新一轮技术革命给了我们机会。这个机会不仅表现在我们可以发展一些新经济部门,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用这些新技术来改造传统产业,这有可能使我们实现“弯道超车”。比如汽车业,美国有三大汽车企业,很难想象在美国再诞生一家制造汽车的大企业,它怎么切入市场呢?但是由于新技术革命,出现了做新能源汽车的特斯拉,谷歌、微软要做无人驾驶汽车。新技术革命可能打破原来的产业格局,在一些大家觉得不太可能有新进入者的传统市场上,新技术革命带来新的竞争者。对国家来说也是一样。中国的传统汽车产业,在可预见的未来要想赢得国际竞争,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如果我们能抓住机遇,把新能源、无人驾驶等一些新技术与传统汽车产业结合起来,就有可能大大缩短进入国际市场的时间。这一轮新技术革命有挑战,但我们一定要把它作为重大的战略机遇,用最积极的态度去面对它、利用它,增强我们的国际竞争力。中央力推“互联网+”、“中国制造2025”以及“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等,就是出于这样的目的。
第二,政府管理开放的能力要提高。
这么多年,我们总说全球化是机遇与挑战并存。理论上,参与全球化,效率是提高的,但从实际情况看,只有一部分国家在全球化中受益,有一些国家是受益不多的,有一些是受害的。这说明什么?说明一个国家在开放的进程中,除了竞争力以外,还有一个很关键的因素,就是政府管理开放的能力。这个能力表现在,通过开放,能够抓住机遇,同时又能规避和防范风险,也就是趋利避害。中国在过去三十多年之所以能够趋利避害,从全球化中受益较多,很重要的一点是我们一直有底线思维。在开放问题上,中国没有走极端的激进式开放道路,正像改革一样,我们也是采取渐进式改革。这背后的逻辑反映出我们的文化,即古人说的“中庸之道”、“治大国如烹小鲜”,用今天的话说,就是底线思维、风险意识。我们是在如履薄冰地推进开放,从地域上是渐进开放,从部门上也是渐进开放,在开放程度上也是渐进式的。如果政府的管理能力不够,有些开放的事情明明挺好,我们也不敢做。我们说TPP代表了下一轮高水平、高质量的自由贸易区,其实就是更大程度上的开放,政府管理风险的能力必须相应提高,如果管不好,就是外部的风险。想一想,发达国家是怎么剪发展中国家“羊毛”的?这里边不是单个企业的问题,而是整个国家管理开放的能力问题。有这个能力,才能防范风险。我们要继续扩大开放,那就要有管理风险的能力,这是很重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