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因对天皇的愚忠愚从、源远流长的武士道精神、实用主义的价值观、古已有之的种族优越论,日本文化缺少忏悔与认罪的基因,这是导致其拒绝承认侵华战争罪行的重要因素。正视并深刻地反省历史,对日本自身、对亚洲、对全世界有所交代,是日本无法绕过的坎。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的今天,中国与世界共期待。
【关键词】侵华战争 天皇 武士道精神 实用主义 种族优越论
【中图分类号】K313.46 【文献标识码】A
中日两国一衣带水,在过去漫长的历史时期曾是友好的邻邦。但自近代以来,随着日本的崛起和中国的衰微,日本高调地加入到西方列强欺凌中国的行列,不仅给中国造成了前所未有的损失,而且极大地伤害了中华民族的感情,尤其20世纪30年代的对华侵略,那种残忍、肮脏和血腥绝对是整个人类的耻辱。然而,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是,自抗日战争结束以来,日本民族从未就其侵华战争罪行向中国人民做出公开、正式道歉。近年来,日本右翼势力嚣张,政要们参拜靖国神社常态化,公开否认侵华罪行,修改历史教科书……无论中国和其它亚洲受害国家如何愤慨,日本依然故我。人们不禁要问:日本为什么否认侵华罪行?这的确是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那么,就让我们寻着这一线索,以文化的视角做一简单解析。
盲目服从天皇的绝对权威
在以种植水稻等作物为生的小农社会,日本民族极其信奉太阳,将其感情寄予太阳,并尊其为天照大神,盲崇太阳及其后代的化身—天皇。
日本是神眷顾的国家,天皇十全十美,比佛还善,“佛九善而皇十善”。在这千年一脉的文化承续中,天皇神圣不可侵犯,权威至高无上,天皇号召的战争,那就是“圣战”,哪怕死人再多、再残酷,也要义无返顾。当年,裕仁天皇一声令下,全国迅速掀起了参军入伍的热潮,送行的人群呼喊着“光荣地回到靖国神社”,把参加“圣战”者送上了战场。一位失去儿子的母亲说:“我不哭是因为我已经失去了孩子;我落泪是因为我再也没有儿子可以送上战场了。”侵华老兵东史郎在日记中写道:“1937年9月1日,母亲和弟弟重一来与我告别……母亲说,这是一次千金难买的出征。你高高兴兴地去吧!如果不幸被支那兵抓住,你就剖腹自杀!因为我有三个儿子,死你一个没有关系。接着,她送给我一把刻有文字的匕首。母亲的话让我多么高兴啊……于是,我在心中坚定地发誓—我要欣然赴死!”日本民众抱“为国捐躯、为天皇效力”之信念,就这样以加害者和受害者的双重身份走向了侵华战场。他们凶狠残暴且深以为荣,给中国人民带去了血和泪,却丝毫没有罪恶感。“因自己的努力不够才导致失败”的内疚心理而剖腹自杀的群体和个人屡屡出现。据了解,日本国内民众固执地排斥受害国要求赔偿的行为,部分民众甚至认为因战争带来的死伤是正常的,因此也就不存在道歉、赔款等问题。一位被关入管理所的战俘还宣称自己毫无犯罪感,扬言其战争行为是在效忠天皇,并以所获奖章为至高荣誉。日本投降后,很多老人跪在裕仁天皇巡幸走过的路旁痛哭流涕地说:“陛下,真对不起!战争打败了!”
明治神宫占地70公顷,是东京市中心最大的一块绿地,在寸土如金的东京格外醒目。日本向来缺少与天皇平等对视的传统,有的是对天皇的敬畏、恭顺和精神依赖,经历了漫长历史时期的积淀,已固化为日本人最原始、最本能的下意识思维和行为习惯。神明的天皇和永远正确的国家,遵从天皇旨意为大日本帝国而战,虽败犹荣,何罪之有?不仅70年前的侵华战争是这样,之前数次的侵华战争也是这样!
武士道精神的影响
武士道精神形成于日本封建社会的中期,是武士阶层修炼的准则和信仰追求,它要求对主君的忠诚,不惧怕死亡。那么以何种标准来评价一个武士的优劣呢?即死和如何死。武士的身份地位也借此体现。《万叶集》中有诗句也印证了这一点:“让我死在我君主旁,我永远不会感到遗憾。”另据《忠臣藏》记载,曾有47个关于日本武士为主君报仇献头颅,剖腹自杀的故事,这正是日本民族超常忠于君主意识的绝好体现。
明治维新后,武士道精神演化为军国主义,成为日本对外扩张的动力源之一。1890年天皇颁布《教育敕语》,要求国民在国为“忠臣”,在家为“孝子”,像武士一样“忠君爱国”。官方的推动使其迅速转化为社会主流价值观与道德伦理,对主君的忠变为对天皇的忠,且是绝对的、单纯的和无条件的。在战前,武士们服膺强者,蔑视弱者,以弱肉强食为法则;对主子和强权,它恭顺、忠诚,为之可以切腹、自焚;对弱者则刀劈、枪刺,做活体实验也在所不惜。技不如人时虚心求教,一旦自觉强大则侵略扩张,有着“全部”或“全不”的极端化思维。同为侵略战争的罪犯,日本的东条英机在死前叫嚣:“天皇陛下万岁!”而德国的汉斯•弗兰克则表现得截然不同,他为自己为德国民族曾经犯下的罪行而深感愧疚。
武士道精神实是一种荣辱系于胜负的“耻辱文化”:面子重于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为了挽回面子可以决斗、拼命,切腹,还可以掩盖事实,否认真相。日本人一致认为那场无条件“投降”的战争是大日本国和大和民族的“耻辱”,致使其拼命地掩盖、否认侵略事实—不论是否真正掩盖得了!战后,日本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对战争罪行的遗忘,政客们更是信口雌黄篡改历史。
1998年8月15日,在全国战死者追悼会上,首相小渊惠三讲道:“那场战争,不仅我国、还给许多国家,特别是对亚洲近邻国家带来了苦难和悲哀。我对此谦虚接受,并深刻反省,在此表达哀悼之意。”含糊其词,愚惑民众,无正视和反省之意。现任首相安倍晋三在罔顾铁证如山的史实,抛出“侵略定义未定论”,坚称日本投降日为“终战日”,其政见一如故往。在战后,根据治安维持法,日本政府命令所有参战者缄口不语战事,所有报道和出版物删除侵华史,教科书则要严格筛选,回避、隐瞒或封杀罪恶的真相。
1949年文部省出版的教科书对侵略一事只字未提,在有关章节中对战争内容的阐述也是基于本国利益,以本国为受害者的视角立场,篇幅中充斥着战争中本国国民牺牲,经济遭受冲击等字眼。超半数的历史教科书,称钓鱼岛是日本固有领土,南京大屠杀一笔带过,战后赔偿表述为“已解决”。官方每4年审定一次教科书,教科书的观点,代表了官方的态度。4月6日,文部省再次公布了明年(2016年)教科书审定结果,南京大屠杀由杀害改为“波及俘虏和居民,出现了众多死伤者”……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日本人认为他们是二战中的正义之士,是他们将遭受苦难战争中的亚洲人民从西方殖民统治中解救出来。日本民族在这场战争中遭受原子弹的袭击,为天皇效忠死伤的武士,为战争所遭受的这一切都使他们觉得自己是最无辜的受害者。而他们在二战中的所作所为则被全然蒙在鼓里。
今天,战争当事人在逐渐减少,50岁以下者已无侵华历史的记忆,年轻一代仅知其前辈为了“大东亚共荣”曾经“坚苦卓绝”地在中国“进出”、在台湾“垦殖拓荒”、在东南亚从事“解放事业”,慰安妇是商业行为或自愿的“献身”;年轻一代对中国误解重重且充满偏见,每当中国就历史或现实问题与日本交涉时,他们普遍地认为是寻衅滋事、小题大做甚至是挑战。如今,武士道已非公开倡导的精神信仰,但作为一种文化传统,其影响却是根深蒂固的。战前,它是日本法西斯化的助推器;战后,它又使日本失去了肃清军国主义流毒的思想资源和有力武器。
1945年8月14日,天皇一声令下,数百万日军立马缴械投降,徒手背立于路侧,静等盟军接管。恭顺如斯,盟军高统帅麦克阿瑟为之惊悚,深恐废除天皇制会造成难以预料的社会震动。于是,在美国的卵翼下,天皇制得以延续,众多沾满受害国人民鲜血的战犯也因之存活于各级政府机构里,有的甚至位居高位,从而为翻案埋下了祸根。1988年昭和天皇病重,这种特殊文化及所蕴含的巨大力量,再一次得以彰显。是年底,天皇病危,各大电视台“自肃”,不上演任何节目,电视上只有皇宫的画面,底下有一个字幕:每隔半小时我们向您报告天皇的血压、体温及关病情;晚上,人们不再去喝酒,说天皇有病我们要“自肃”。1970年,日本著名作家三岛由纪夫以武士的身份在三呼天皇万岁后切腹自杀;1988年,长崎市长本岛因直言昭和天皇有战争责任的见解,竟然遭到枪击。日本右翼代有传人,其共性是拥护天皇制,不允许批评天皇,甚至不允许议论天皇。爱天皇就是爱国家、就是爱日本的文化和传统,否则就是动摇皇脉与国本、冒犯民族尊严。为了迎合右翼和争取民众,日本历届政府都保持着不同程度的右倾态势,若像德国总理勃兰特那样跪地谢罪,无论是政要还是普通民众,都是一件与虎谋皮的事情。
信奉弱肉强食的实用主义原则
日本属于太平洋岛国,国产资源贫乏,土地资源有限。因其特殊的地理因素,地震等自然灾害频发。与地大物博的大陆国家相比,日本缺少安全感而多了危机意识。在喜怒无常而又威力无比的大自然面前,人之力十分渺小,生存或生存下去就成了日本人一道难解的题。单一的民族,日本人崇尚团结与集体的力量,渴求神灵的庇护,越多越好,决不会因教义、原则而拒绝一个神或佛的保护。日本本土宗教—神道教是一个多神教,而且是唯一一个不以良善作为信奉标准的宗教,只要有用哪怕是昆虫、毛发、牛鼻上的铁环都可以膜拜不已。由是,那些罪恶滔天的战犯们被放到了靖国神社,至于受害国的感受自然不用考虑,甚至会倒打一耙,说亵渎了他们的“英灵”。在道义、公理、原则与生存的价值取向上,生存处于首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