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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理群:每代人都被上代人不满 最后还是接了班(2)

回顾这段历史,我总要感激我那些贵州“40后”的学生,如果没有和他们休戚与共的生命交织,我早就被现实压垮或变形了,根本不可能坚持18年的理想,保持生命的本色不变。

大概在1974年左右,我的周围聚集起了一批爱读书的年轻人,有学生、知青、工人,还有社会青年,年龄在20岁上下,都是“50后”。我们这个小群体,类似于今天的读书会,在“文革”后期是相当盛行的,研究者将其命名为“民间思想村落”。

这样的民间聚集,其背景与推动力是,大家都陷入了精神的困境:我们面临着“中国向何处去,我们(我)向何处去”的问题。

这就意味着,我们当时是为了一个宏大高远的目标聚集起来读书的。可以说,我和“40后”、“50后”两代青年的交往,是真正的理想之交。

每一代人都被上一代人所不满,最后还是接了上一代的班

1978年,我考上北大研究生,离开了这批患难与共的朋友。但我们依然保持密切的联系,直到今天。这本身就构成了我最宝贵的精神财富。

我到了北大,闭门读了7年书,到1985年正式开课讲《我之鲁迅观》,接触的就是“60后”、“70后”的青年了。

在《我与北大》一文里,我谈到上世纪80年代和“60后”、“70后”青年人一起读鲁迅,课堂上形成了一股“鲁迅-我-学生”心心相印、声气相通的气场,那几乎是以后时代很难重现的。

在2002年退休以前,我在北大的最后一批学生,是上世纪80年代上半期,也即1980~1983年出生的,我也就有了机会接触“80后”的青年。但我真正关注与思考这一代人,却要到退休以后。

记得是2006年,我应邀到北大演讲,题目就是《如何看待“80后”这一代》。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话题?原因是我看到了《中国青年报》的一个“青年调查”,其中有两点引起了我的注意。一是报告透露,我国“80后”的青年有将近2亿人,而且他们将要或者已经开始接班,这就不能不让人刮目相看了。二是围绕如何看待这一代人,社会的评价与“80后”的自我评价出现了巨大反差。许多人以“生活离不开网络”、“重视外表,讲究穿着”来概括这一代人,这也是“80后”自己认可的;但他们又批评“80后”“永远以自己为中心”、“道德观念、是非观念、责任感普遍不强”、“总是高估自己的能力”等等,却引起了“80后”的不满,因此发出了“请别误读这2亿青年”的呼吁。

我的演讲是响应“80后”,为他们辩护的。我的想法和说法很简单:“我在研究近百年历史时,早就发现,几乎每一代人都不满意于下一代,而且批评的言辞都差不多。”我举出的例子是,作为“五四”那一代人的代表刘半农,曾写过一篇文章《老实说了吧》,他的“老实话”就是看不惯30年代的青年人,批评他们“不认真读书,又喜欢乱骂人”。我是“30后”,也应该是挨骂的对象,但我读了刘半农的文章就笑了:今天“30后”、“40后”直到“70后”,某些人不是也在责骂“80后”“不认真读书”吗?连骂的理由也差不多啊!但“历史照样前进:每一代人都被上一代人所不满,最后还是接了上一代的班,完成了历史赋予的使命,以致有资格再来批评下一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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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卓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