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老百姓建立不同程度的精神联系,这是建立信念与理想之根
从2002年退休以后,我和“80后”,后来又和“90后”的青年,有了不同程度的联系。应该承认,“80后”、“90后”和我熟悉的前几代青年,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如果说,“40后”、“50后”,关心的主要是政治问题;“60后”、“70后”,关心的主要是思想、文化问题;那么,“80后”、“90后”,成长于经济发展的时代、网络的时代,他们最为关心的,是个人生存、经济问题,首先是个人物质欲望的满足。
对我来说,最为重要的是,我和几代人关系的变化:“40后”、“50后”和我的年龄与精神气质都比较接近,我可以说是他们中间的人,我是把那些贵州青年朋友视为“精神上的兄弟姐妹”的;在“60后”、“70后”青年面前,我扮演的是名副其实的老师、父辈的角色,但我们之间的交往,还是少有距离的,就像一位当年的学生回忆所说,他们是随时可以闯门而入,和我神聊到深更半夜的;对“80后”、“90后”来说,我已经是爷爷辈的人了,我的年纪越来越老,已经没有精力和他们过于密切地交往,他们接近我的机会越来越少,我们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大。
更重要的是,我已经无法和所有“80后”青年进行心心相印的交流了。我经常想起鲁迅的话:青年是不一样的,有睡着的,玩着的,也有醒着的。对“80后”睡着、玩着的青年,我尊重他们的选择,但已经无法和他们对话,这也属于正常。我能够交流的,是鲁迅说的,觉醒的或要觉醒的青年。所谓“觉醒”,就是在坚持自己对个人物质利益的合理追求的同时,又有所质疑,希望有新的突破,寻求物质与精神两个方面更为健全的发展。我因此把他们称为“新一代的理想主义者”,既在根本上和我这样的老理想主义者有相通之处,又有自己的时代特色。在这样的意义上,我这个“30后”就与“80后”的部分青年相遇了。
我们共同的话题是什么呢?这也是我和“80后”青年对话时,谈到的对“80后”的看法的第二个方面。年轻人问我:你认为我们这一代存在什么问题?
我的回答是:“你们这一代人是在应试教育下成长起来的,从小就以考大学,特别是名牌大学作为自己人生的目的。现在如愿以偿,进了大学,在最初的兴奋过去以后,就突然失去了目标与方向。这背后其实是一个信仰缺失的问题。这个问题,我们也有,‘上帝死了’,是一个全球性的问题。”
如何在新的历史条件下,重建我们的理想、信念,以至信仰,就成为我和“80后”的新理想主义者进行精神交往的聚合点。
我对年轻人的建议,通常有两条:一是要抓紧年轻时代的大好时光,自由读书,尽可能广泛地吸收古今中外的精神资源,为建立自己的信念与理想,打下知识与精神的底子。二是在可能范围内,适当参加社会实践,特别是到底层,到农村去,了解中国国情,与老百姓建立不同程度的精神联系,这是建立信念与理想之根。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我自己,我们这几代人的成长之路、人生基本经验。在我看来,这对今天的中国青年,也还是有意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