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拉布里奥拉在对马克思关于意识形态的观点批判继承的过程中提出意识形态观点。拉布里奥拉认为意识形态是关于现实的系统的和终结的观念。他以道德为例分析意识形产生的条件性和阶级性,在此基础上提出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具有开放性这一特征,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问题上的观点也具有“反意识形态”的性质。
【关键词】拉布里奥拉 意识形态 开放性 反意识形态 条件性 阶级性
【中图分类号】A81 【文献标识码】A
“意识形态”的概念是由法国启蒙学者特拉西于1796年最早提出来的。在他的理解中,“意识形态”是“观念的科学”或简称为“观念学”。特拉西在《意识形态原理》一书中,详尽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在他那里,意识形态的目的是为知识体系的成立奠定基础。在他所处的时代,“意识形态”是与传统思想相对立的,是用来努力反对经院哲学和神学的思想观念。其实,在当时的背景下,他努力的方向和当时大多数思想家一致,主张在可靠的感觉经验和理性知识基础上建构知识,且认为这样建构起来的知识才是真正的知识,整合形成“观念的科学”。当然,这些知识中也包含着关于社会生活的知识。在特拉西那里,自由、民主的政治理想已经出现,并与当时拿破仑的观点相对立。拿破仑对特拉西观点的批评使得后来人们在理解意识形态时都带上了拿破仑的眼镜—“意识形态”是“非科学的、虚假的观念”。
在马克思和恩格斯那里,他们并不认为特拉西的观点完全正确。在马克思恩格斯合作完成的《德意志意识形态》一书中,他们用自己的话语提出了与特拉西不同的观点,他们认为,“意识形态不是什么‘理念的科学’,只不过是特定的人群用来自我辩护的一种虚构。意识形态中概念完全是主观的,都是用来为社会中的统治阶级辩护,因此,任何社会中的支配性政治理念,或者说意识形态,均反映了统治阶级的利益,而且是依据对政治本质的错误诠释。”①但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并未对意识形态这一概念进行详细界定,从内容上讲,马克思和恩格斯系统批判了费尔巴哈、鲍威尔、施蒂纳等青年黑格尔派的思想,并逐步引发对整个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系统批判。在马克思和恩格斯那里,“这种意识形态是由资产阶级的思想家根据本阶级的利益自觉编造出来的思想幻想,是掩盖现实关系的精神力量,是对社会现实的颠倒的、神秘的反映。”②总体而言,在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视域中,意识形态一词都有“反映或体现特定社会集团利益的含义。”③但是关于意识形态理论体系的完整表述,在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著作中并没有完成。况且,《德意志意识形态》是“1932年以原文发表于《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历史考证版。”④但该书中的思想表达,在其时已经具有了很强的传播性,如意识形态是统治阶级共同利益的观念和表达,往往采取超阶级的普遍意识表达,并冠之以永恒真理美名。国家、法等这些概念就披上了普遍概念的外衣,因而,“在通常的意识中的事情被本末倒置了”⑤其实,“统治阶级的思想在每一个时代都是占统治地位的思想。”⑥而且他们会阐发为越来越普遍的方式,“因为每一个企图取代旧统治阶级的新阶级,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得不把自己的利益说成是社会全体成员的共同利益。”⑦这些思想,现在看来,已经成为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思想。但是从马克思主义思想发展史的视角去考察,我们在马克思和恩格斯之后的马克思主义者的理论表达中,发现了许多惊喜。关于意识形态批判的理论,拉布里奥拉对马克思恩格斯思想的把握和阐发,无疑是非常重要的。
拉布里奥拉作为马克思和恩格斯之后的一位马克思主义者,通晓德文、意大利文,是意大利最早接受马克思和恩格斯思想的人,而且还通过书信与恩格斯有过深入的交流。他的著作曾受到恩格斯的高度表扬,在他的《关于历史唯物主义》一书中,对意识形态理论有过比较系统的论述。
意识形态是关于现实的系统的和终结的观念
拉布里奥拉在意大利历史哲学的背景下接受和阐释马克思主义。从他的著作来看,他厌恶任何意识形态,把意识形态理解为关于现实的和终结的观念。他指出,从法国大革命以来,“意识形态”这一概念具有这样的含义:它或者是“解释观念起源的理论,或者是应当对基础产生政治影响的思辨观念的系统化的总和”⑧对于马克思主义,拉布里奥拉反对将其变成一个思辨体系,这个思辨体系只起应用作用,对现实产生政治影响,但并不是从基础派生出来的。这体现了他对马克思主义的过程性理解。故此,摒弃意识形态这一范畴意味着要摒弃系统的、原来人们认为的是真理汇集的终极观念或者体系。但是,拉布里奥拉并不是不承认意识形态的存在,而是力图解构意识形态对人类的魔咒。
在他看来,意识形态是在现实鲜活的经验基础上产生的,而且意识形态一旦产生,它就能独立地存在,在社会生活中还能成为其他可能的思想理论的思想基础而继续存在,自己产生自己。在人类历史的发展过程中,许多使观念脱离实际的工作,即将经验基础上的素材抽象的活动一直在继续。神父和哲学家对此加以总结和推广,并将结果以宗教或权威或命令的形式强加给人们。拉布里奥拉以基督教为例对此进行了深刻的分析。他认为长期以来神父和哲学家将基督教产生中的事迹以命令和样板的形式强加给人们,这些命令和样板后来造成了某些幻想、绝望和糊涂的观念,并成为使多数人服从少数人的手段。意识形态一旦产生,就不断地在传播中结合着新的现实起着作用,成为人类思想史上留在人们心灵印记上的累累白骨的阴霾。
拉布里奥拉认为,要想搞清楚这个问题的根源,就要从人们对历史的最基本问题开始,即追问历史的信念是怎么产生的。这一发问将人们对于意识形态历史的问题追到了源头。他指出,“每一个历史学家在着手写作自己的著作时,可以说,总要做一番抽象化的工作。他首先似乎应当把事件的长链条拆开,然后把各种各样的前提和先例抛到一边,甚至把错综复杂的结构加以分解和肢解。为了动手写,他还必须确定出发点、方针、自己研究的范围……简单说来,讲述者要综合已发生的事件和正在成熟的、总的说来具有一定轮廓的事件。任何一种叙述的方法和风格都取决于他所采取的这种立场,因为要着手叙述就必须从已经发生过的事件出发,而这样才可能考察这些事件的后来的发展。”⑨这样一来,对于事实的综合就必须做出一定的分析,在一定阶段上就会表现出“独立的范畴”。其中包含了很多东西,如国家、法律、展示人们的希望、需要、思维、信仰、想象的种种风俗和习惯以及地位不同的人通过一定途径产生和发展的思想、观念、热情、愿望和希望。这些元素综合对历史学家起着作用,当然也就形成了纷繁复杂的意识形式。拉布里奥拉一针见血地点出了其中的奥妙。“这种抽象法使一定社会综合体的各个不同方面一点一点地丧失它们作为一个整体的各个方面的质,并且由于它们逐渐被概括而引出的一种假象因素的学说。”⑩从历史发展的纵向上看,抽象法也同时自发地被人们所突破和发展,许多因素在一起作用的方式产生出它们相互作用的观念。又使得历史好像恢复到原有的丰满和“原貌”。他指出,“实际上,当历史资料研究中产生的自然问题同其他理论成分相结合的时候,它们会产生出不同的所谓实际的学科。”
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的“反意识形态”性质
拉布里奥拉在研究中指出,马克思主义作为意识形态,并不作为意识形态体系上强加给人们,而且也不会设计先验地提出关于未来社会关于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的各种详尽样式。恰恰相反的是,马克思主义提供了一种预见,认为通过破除现存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和通过无产阶级革命消灭阶级和剥削可以达到新的社会形态,即实现生产资料社会化的新型的社会形态。在这里我们看到,马克思主义与传统意义上的意识形态的观点有明显的区别,是关于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的趋势的学说。这与传统的意识形态有很大差异。马克思主义在经典作家的视野中不仅深刻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趋势和其内在根本矛盾所在,而且还深刻分析了它们的根源、表现和发展的趋势。在作用方面,马克思主义与其他意识形态不同,人民群众可以正确接受它的原理,从而破除他们的糊涂观念。马克思主义是关于从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过渡的途径和方法,这种方法是对传统意识形态的解构和破除。他认为,人民群众可以掌握这一科学学说,并且用来进一步推动无产阶级起来为了实现经济、政治、意识形态进行彻底自由的战斗。
那么,我们不禁要问,马克思主义是不是一种意识形态?就其本身来讲,马克思主义当然也是一种意识形态。但是,特殊之处也在这里,这种意识形态恰恰是以破除意识形态、揭示意识形态的本质为自己的目标的。“马克思只是在理论上实现了对意识形态的超越,宣告了意识形态的终结。而要在现实的社会生活中实际地超越意识形态,就必须通过革命的实践活动摧毁意识形态赖以存在的社会基础,营造人类解放的自由王国。”
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的开放性特征
拉布里奥拉在他的著作中指出,马克思主义不是封闭的体系,马克思主义理论中的宗教、道德、法律思想、哲学、艺术等意识形态诸形式在马克思主义思想体系中不是被解释为完全自我封闭的和机械组成的意识形态体系构建,而相反仅仅被解释为是与相应的经济基础有密切联系的上层建筑形式。同时,还要认真考察马克思主义关于意识形态的相对独立性特征。这反映了拉布里奥拉在这个问题上辩证思考的典型特征。
拉布里奥拉指出,马克思主义是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下产生的历史学说。并且这一学说只为人们的实践活动提供了方法,不能要求马克思主义能够解决任何问题。“谁也没有权利使这部著作(资本论)的前提、方法和结论脱离它所依据的材料和实际条件,把这个学说变成一种庸俗化的东西和用来解释任何时期任何地点的历史的一种空话。” 但是,他认为,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著作全面地阐述了历史,历史唯物主义必将从一个国家向另一个国家传播,而且还具有不同的特点。他指出,分析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著作时不能忽略德国的文化传统,同时还要注意翻译过程中的复杂性,防止在文字翻译时由于不能完全地传达它的内容而引发的某些方面的危险。
拉布里奥拉认为,马克思主义学说是反对先天论的。马克思主义不是先验地制定道德、政治的原则,而是从社会的本质出发来讨论他们的起源和发展。马克思和恩格斯的意识形态理论提供了解构意识形态的工具,要防止经济主义把道德、艺术、哲学解释为经济的直接产物,也要防止“意识形态主义”从一般原则和概念中引出道德、艺术、哲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