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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肇中:假使我有一点不懂, 我一定告诉大家

10月22日,中欧国际工商学院的“大师课堂”迎来了年近八旬的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丁肇中教授。从他与观众诚挚的对话中,我们得以一窥这位在科学之路上踽踽独行的“孤独行者”的内心世界。

问:我曾经看科学家传记,一个章节写的是爱因斯坦,当时他是瑞士专利局的一个雇员,他说他研究相对论的时候晚上把门关上,这个门很厚,几乎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他在里面沉思那些人们根本没想到的问题。请问您进行科学研究的时候,需不需也把一扇门做得很厚,躲在一扇门后面思考?您是怎么思考问题的?

丁肇中:说得非常对,我也需要安静地思考。作为一位物理学家,最主要是需要一个题目,选题目是最重要的。通常我选了题目、准备做这个实验以后,我会找一位或者两位世界上顶尖的科学家,跟他谈一谈,我要了解他们的观点,而不是要接受他们的意见。1994年我在原子的世界里走来走去,这个实验别人从来没有做过——宇宙是怎么来的?这个工作后来有600名科学家参与,而当时几乎所有的航天专家都认为这是不可能的。

问:我们知道爱因斯坦相对论有一个前提,一切物质的速度都不能超过光速,那么丁教授有没有计划用实验的方法去证明有这样一种物质,它能够超过光速?

丁肇中:我认识一个人,他的智商是186,人的智商通常是100左右。他曾经跟我讨论过有没有超过光速的可能性,这是40多年前的事情了。这是个很重要的思想,因为到宇宙的边缘有几百万、几千万光年。但我只能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任何超过光速的物质。

问:丁教授,能否跟我们分享一次印象深刻的失败?

丁肇中:很抱歉,到现在还没有。

问:我的问题是,您如何看待中国文化以及西方文化的影响?

丁肇中:我觉得我没有资格回答这个重要的问题。我只能说,我在中学念书的时候,对中国历史,对物理、数学特别有兴趣,我所谓有兴趣是花很少的时间考最高的分数。我小时候对中国历史非常感兴趣,常常考100分。但后来我发现研究中国历史对我来说是很困难的,因为不容易发现真实情况,中国每一次改朝换代,往往第一件事就是改历史,别的我就没有资格说了。

我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实验室里,很安静地想目前正在进行的有关宇宙起源的实验。今后十年不可能有人再做同样的实验,所以假使我做一个错的实验,会影响整个物理学的发展。因此我早上七八点钟离家到实验室去,晚上九十点钟回家,这包括星期六、星期天。因为在天上,空间站是飞着的,不能停的,所以对我来说,没有星期六,没有星期天,没有端午节、中秋节、春节,任何节都没有。

问:您和那么多不同国家、不同地域的科学家一起工作,您遇到最大的挑战是什么?您又是通过怎样的方法把整个事情做成的?

丁肇中:你说文人相轻,物理学家也不例外。比如刚才说的太空站的实验,用什么尺寸的仪器由我决定。而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模型,做自己的测验,我只能选一个,怎么选呢?通常在建造仪器的时候,我会开一次会,我坐在上面,所有的科学家坐在下面,然后我静静地听,不管是大学校长、国家实验室主任、教授或者是本科生,都可以发言,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一个人发言,下面的人不能走来走去,让所有人都静心听。假使我听懂了,我就做一个决定;假使我有一点不懂,我一定告诉大家我不懂,等我弄懂了以后再做决定。

做这个决定完全是靠技术,我认为哪个是最保险的、最精确的,做了这个决定以后,任何人不能改。为什么大家听我的决定呢?因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做过错的决定。我虽然组里有很多人,但我从来不和任何人私下来往,很多人认识了三四十年,除了在办公室讨论问题,我和任何人来往都要冷静分析,不能把人与人之间的事情和科学的事情放在一起。

[责任编辑:焦杨]
标签: 丁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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