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元旦,在杭州郊区的南湖边上,法学教授范忠信双腿跪地,爬行了一公里。“如果不爬都对不起我的名字。”他说。一年前,这位法学学者打赌:“2013年里,除了民族区域自治的地方外,其他所有省市会实现县乡级公务员财产公示”。而赌注,则是“输了罚自己爬行一公里”。(1月8日中国青年报)
范忠信教授关于“官员财产公示”的赌约失败,履行了之前“爬行一公里”的承诺。说实在的,对这个赌约当初很多人就不报啥期待,随着2013的日子流水般逝去,到12月底,范教授自己也慨叹“无望”,决定履行“爬行一公里”的承诺。教授爬行,看似有辱斯文,其实毋庸说是一种另类的公共表达。
官员财产公开一直是个难啃的硬骨头。范忠信教授“赌约”的失败,无论是其本人对财产公开的困难考虑不充分,还是像有些旁观者带有讽刺意味的“盲目乐观”,其实都从侧面反衬出“官员财产公开”这一公共话题的敏感和艰涩。应该说,作为一位颇有建树的法学学者,范教授未尝不了解官员财产公开这个话题所面临的处境,以及推动官员财产公开无法绕过的重重阻遏。他的“赌约”以及“践诺”,与其说是考虑欠周详,不如说是将计就计,是围绕官员财产公示这个不乏敏感的公共话题进行一次公共表达。
“爬不爬行,自己的事;发不发声,学者的事。”堂堂教授却要跪地爬行一公里,表面山看似乎“有辱斯文”,但我们宁愿将其爬行看作一次公共行为艺术,是对“官员财产公示”这个公共话题的继续呼吁。即便爬行掉了面子辱了斯文,但个人层面上的些微荣辱,在面对公共话题发声所昭显出来的社会担当精神,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履行爬行诺言,于个人是对饱满人格的支撑,于公共而言则是社会担当意识的体现。作为知识文化精英群体,学者教授不仅应当“独善其身”做好本职工作,更应该“兼济天下”就公共事务发出自己的声音。不论是传统士大夫的精神遗留,还是现代公共知识分子的社会担当,都告诉我们学者教授不能止于“躲进小楼成一统”搞学术研究,更应该在完善公共表达,推动社会进步方面有所担当。“学者应为社会而存在”,不仅要做社会变迁的观察者,更要做助力社会进步的践行者。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不该是现代知识分子的归宿。作为知识文化精英群体,学者在利用智识推动社会进步方面有着普通人难以企及的效果。对公共事务发声,理性而温和的公共表达,建设性的建言献策,做一个公民型学者,或者一个学者型公民,现代知识分子理应当仁不让。这也是知识分子作为公共存在的基本价值所在。
其实,知识分子的公共表达正有序延展。不论是学者于建嵘去偏远地区开展乡村建设实践,还是不少法律学者通过微博等新媒体对官员财产公示、地方政府违法拆迁等公共事务的关注和发声,都是知识分子对其最基本的公民身份的切实履行。说到底,知识分子围绕公共事务的发声,实际是对公共权力保持一种超乎寻常的敏感,是对萨义德在《知识分子论》中所言“对权势说真话”的知识分子宝贵原则的加持坚守。
